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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稱為義士,開心嗎?被稱為鬼,憤怒嗎?
「全部同我踎低,踎低呀!!!!」
她有點手足無措,要照做嗎?還是反抗突圍?抬頭望才發覺他們早被警察重重包圍,這刻除了聽從命令,甚麼也再做不了,包括警察瞪大眼睛大聲嚷著:「除口罩,全部同我除口罩同帽,你呀,你仲唔除?!」縱然有一絲猶疑,市民沒有權利戴口罩和帽子嗎?雖然這樣,在那些警棍和防暴盾之下,好像一切都消失了,他們不再是市民,他們是罪犯,不,可能比罪犯更令警察厭惡。
「但我們做了甚麼?」她想問。
不過是想要反送中而已,是爭取到了,面前的警察也會受惠的事情。
時間回到日頭的遊行,她工作過後才中途加入隊伍。
如果是往日的話,她必然會請假早早便到維園等待起步,但她已經不會再這樣。
是從甚麼時候開始呢?
大概是2014年以後吧,她衷心體會到遊行的無力,除了自討苦吃,遊行甚麼也不是。
不過她可能學習得還不夠,從今天以後,她決定永遠不再參與遊行,半點也不要。要麼直接集結慳點體力好讓晚點有力行動,要麼留在家甚麼也不要做輕鬆愉快地過。
遊行?遊行換來的除了自high,就只是笑話。
政府在笑你辛勞汗水一整天,然後會乖乖自行散去的笑話。
100萬?!就算700萬她也不怕。
從黃昏開始走起,她加入了一群朋友,然後朋友在晚上走了;後來她又加入另一班朋友,朋友在晚一點的時候也走了。
她已經幾乎忘掉了這份孤獨奮戰的滋味,她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好好站出來,以致她醒不起她的身旁其實一直沒有太多人和她同走。
不如說每次她看見集會那些人,她都覺得奇怪,為什麼他們能找到那麼多和自己一樣願意留守到最後的朋友?
他們的朋友不用上班嗎?他們的朋友不用顧念家庭嗎?他們的朋友不用考慮前途嗎?
她想,要是自己不是自由身,她也可能就那樣無可奈何地離去。
夜愈深,她愈猶疑,真的留下來?
不如走吧,走了就沒事了。
大概就是回家看著螢光幕咬牙切齒或心痛而已,就只是輕鬆地轉身,尋找個地鐵站離去就可以了。
她很想走,但腳步始終被釘在地下,一直無法順利提起。
即使後來另一頭的他趕來陪著她,指著分叉路說,這裡搭個電梯就可以回到平安的家中,這裡將是戰場。
她並不是堅定地說:「死就死啦。」她不是那樣熱血的人。
只是一直重覆說著:「我好驚呀,真係好驚呀!」
而他也只是重覆說著:「唔使驚㗎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