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小說更瘋狂的現實:尋找丈夫的妻子
「我先生喺2018年8月嘅時候離家出走。」眼前一位容貌端莊斯文優雅的年輕少婦說道。
離家出走,通常後面跟著的都是少年少女或是老婆。很少聽到有人用來形容男人離家出走的。我問自己為什麼?後來我想到,因為男人一旦離開了家,別人大都會說他拋妻棄子。
他的離去是一種拋棄,而不單是人走了。(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父權下的產物)
不過用「離家出走」來形容阿寶的丈夫確實很貼切。
「我仲記得8月我哋一齊慶祝我嘅生日,好平常,都係一齊食飯,佢有送禮物畀我。過咗兩日,我突然收到佢嘅Whastapp,佢話返屋企壓力好大,以後都唔返嚟了。噉我梗係即刻打畀佢,佢都唔係好答到我原因。」
但從此以後,阿寶的丈夫真的沒有再回去,甚至連衣物也沒有收拾,只是拿走了一部電腦,彷彿甚麼時候推門回來也不覺得奇怪。大概這也是阿寶丈夫留給她最殘忍的錯覺。
整個訪談中阿寶都清楚且有條理地敍述發生的所有事,我想除了因為她有過人的記憶力和清晰的頭腦外,大概是這些事早已在她腦海中複習了千遍萬遍,不只是午夜夢迴,而是在每一個睜著眼睛的瞬間。
「我真係完全唔知發生咩事,我只能夠不停噉搵佢,不停諗到底邊度出錯。最誇張嘅時候係我一返到公司擺低手袋之後,就會開始打電話畀佢,不停打不停打,我根本就處理唔到公司嘢。我又試過去佢做嘢嘅地方等佢,一等就係好幾個鐘,等到個保安走嚟問我小姐你搵邊個,但我又點好意思話畀佢聽我搵老公?」
近乎瘋狂地尋找丈夫,卻始終無功而回。丈夫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在她的生命之中,原來人與人之間的聯繫竟能如此脆弱。但這不是說她的丈夫真的不見了,他還是好好地上班,也沒有移民海外,因為在那長達兩年多的糾纏日子中,阿寶偶爾還是能找到他,只是每次丈夫總是冷淡匆匆數句便會掛線。
「我有次仲喺街度撞見過佢。我好緊張,偷偷哋跟住佢,想知佢而家點,又住喺邊。我一路由人多嘅地方,跟到去一個村屋嘅附近。嗰條村我都有印象,因為我以前成日幫佢交架車嘅罰款就係呢度。人愈嚟愈少,我再搵唔到人cover我,所以畀佢發現咗。你知唔知嗰時佢見到我係點?」
我搖搖頭,是驚慌?愧疚?還是惱羞成怒?
她苦笑著說:「佢好似撞返一個好耐冇見嘅朋友噉同我打招呼:『咦,你喺度嘅?』我當時都矇咗,只好答:『哈哈,係呀,我返娘家經過。』後來再寒暄幾句,佢話自己要入村做嘢,叫我唔好阻住佢,我哋就結束咗對話。」
我一臉黑人問號,阿寶說:「你係咪覺得好奇怪咁好機會點解我唔問佢嘢?因為我唔敢。其實以前已經試過好幾次,嗰時佢仲未出走,但我哋已經比較疏離。只要我一問啲佢唔識或者唔想答嘅嘢,佢就會大叫,然後跑走,講緊係喺街。」我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,她說:「真係㗎,而且仲係喺好多人嘅地方。所以我唔敢刺激佢,我啲屋企人都叫我當佢精神病人噉看待,叫我畀多啲時間同空間佢。我啲朋友都認為佢唔係出軌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