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懂放棄也是成長的一環

世界常常替「堅持」戴上光環，彷彿「放棄」就是軟弱、不夠熱愛、認輸……下刪無限個負面字眼。直至我初嚐「放棄」的美好，才發覺「放棄」有時是種解脫，一點也不丟人，甚至那才是成熟的表現，一味的「堅持」，有時候不過是種執念。有些放棄可是比堅持來得更勇敢呢。

昨夜我出售了從前Busking所用的amplifier，意味住我和結他手的Busking Life正式完結。其實我們早在很久以前就停止了Busking，對上一次出去已是2019年的5月。對外我們總宣稱因為忙，可是心底裡我的答案是，我的歌聲過於平庸，我不覺得值得出現在街頭，讓行人被逼聽我的聲音。我要重申，平庸不代表難聽，平庸的意思就是普通，不痛不癢。而我覺得藝術這件事，特別是你要拿出來與大眾分享，甚至是要大眾欣賞的程度，必須得具靈魂或是有一定特色，而很多時，這些東西都是天生的。抱歉，真的，這不是努力就可以成就的事。Talent的中文是天賦，所謂天賦，就是上天賦予的意思。

由細到大我都很喜歡唱歌，我也知道自己的聲音是好聽的，這是怎麼知道的呢？套用Y小姐的話：「如果你係靚女，你一定會知，因為一定有人讚你。但去到咁上下，都從來冇人讚過你靚，噉你唔需要疑惑自己到底靚唔靚，就係唔靚囉（Again，唔靚唔等於醜樣）。」很多人稱讚過我的聲音，中學時參加比賽我也總能晉身決賽，但在個人賽方面，我從來沒有拿過任何獎項。初時我也曾疑惑，到底自己欠缺甚麼呢？後來有一年綵排，有一個從來沒有參過賽的師姐一鳴驚人地以黑馬姿態進入決賽，當我聽到她的歌聲時，我瞬間就明白了彼此的差距，同樣是動聽，但有些聲音你一聽便會被感動，有些一聽你便會留下印象，而那是我永遠到達不了的世界。

有些人總是相信「努力」的神話，以為努力就會有所回報。但是人呀，是永遠不可能到達神的世界的，努力所得的總有盡頭，但神的領域，當你碰上了，你會頃刻明白，呀，原來是那麼一回事。努力的人付出100%，最終可能只到達天份者的一半，甚至更低，而天份者可能只是輕輕付出
，已經超越努力者的所有，更不要說不少天份者也是努力型。這是件很殘忍的事，特別當那是一件你很喜歡的事情。

我曾與朋友聽過一個演唱會，演唱會中有兩位歌手。明顯地有一位是努力型的，另一位則是天份型再加努力。那種對比很強烈，努力型談及自己一直走來的辛酸，期間忍不住落淚，他說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付出總被忽視。我和朋友對望：「他真的不明白嗎？」如果是真的，那就大件事
了。他看不見自己除了努力以外就甚麼都沒有，作為歌手來說，他的聲音真的太普通了，聽完以後不覺得心動，也不覺得悅耳，聽完以後就忘掉了。更糟糕的是，觀眾還感受到他的努力。我彷彿看見他已伸盡雙手碰到了天花板，但事實上，那不過是別人的地板。而天份那一邊，一出場你便不用擔心他會失準，你很自然就投入到他帶給你的演出……完場後，我和朋友分享，沒想到她與我有相同感受，剛才我們在聽努力型時都覺得掙扎，要是身邊有這樣的朋友，我們該鼓勵他繼續堅持呢，還是勸他放棄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