內疚的時候，想想對方又為你做了甚麼

深夜睡不著，又有許多前塵往事湧了上來。

想起自己在某個她低潮時未有陪伴在側，想起有些人已久未聯絡。
臨近家姐生日，思索著該如何為她慶生，總感覺做再多好像也不足夠。
就在愧疚感近乎爆錶之際，腦裡突然有把迷之聲音響起：
「你想想在自己難過時這些人又在哪裡？」
彷彿一盤冷水淋了過來，人霎時清醒（雖然深夜實在應該朦朧進入夢鄉才對）。

小時候誤以為有人真能活得像王子公主，每天只是善良耀眼地活著，毫無煩惱，而自己之所以會痛苦全是緣於貧窮；長大後才明白，人類的痛苦是由於慾望，無論貧富，陰暗面都如影隨形。
每一個人都會有難受的日子，無一例外。
我們並不可能在每一個別人所需要的時刻都剛好在身邊。時間每每有限，人類又如此脆弱。
所以說愛人一個就夠了，這樣還能勉強避免王力宏所唱的「你不在，當我最需要愛」的情況。只有K，我會覺得他有責任與我同走人生大部分時光（但有些路還是始終只能自己一個走）。
既是這樣，在沒有要求其他人為我做到這樣的地步時，我又為何要求自己為他人如此？

這些年來，我一直被困於對某些人的歉疚感中。
因為他們比我弱，因為他們比我慘，因為他們比我過得不好。
我常常自責自己應該可以付出更多。
但退後一步去望，這些人又何曾為我做過甚麼？
親如姊姊，除了有血緣關係外，我們在她發病前不止算不上親近，事實上還互相討厭，發病後更無法好好交流。
她不會記得我的生日，也從沒有安慰過我，那怕只是一隻字。
那麼，我為什麼還要一直怪責自己做得不夠，一直覺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？

我並不認為有人虧欠我（也希望不要有人覺得我虧欠他），也不是想責怪誰亦曾忽略我，所以彼此兩不相欠。我只是想對自己說，放過自己吧，就讓一切順其自然。有餘力時多做一點不要計較，自顧不暇時先處理好自己，不需要愧疚。
誰也不欠誰，不是嗎？

想通後，心就安了。
那夜我睡得深沉。

願所有總是無法自控容易自責的人都學懂逆位思考，想想別人為你做過甚麼，或許你便能釋懷，如我般一夜好眠。

（寫於Patreon 27/01/2021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