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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眠的100種理由
（十九）貧窮成為了他的習慣
熱、好熱。
接近30度的晚上，本是涼浸浸的竹蓆也被體溫弄得熱烘烘。
空氣仿佛被一層熱氣包裹著，連呼吸亦無法暢順起來。
汗水令衣衫濕透，緊貼在皮膚上。
黏搭的感覺讓人難受。
翻一翻身，睡不著。
耳邊響起室友說：「熱你就開冷氣啦。」
他知道這樣的夜晚就是該開冷氣的夜晚。
冷氣制就在他的腳邊，只要起身，一啪，瞬間便能讓空氣降溫，自己也能從熱氣中得到解放。
「忍多一陣，再忍多一陣，可能就會瞓著。」他對自己說。
他開大了床邊的風扇，風扇努力轉動，傳送出一陣又一陣的風，熱風。
無法降下半點溫度。
熱氣像入侵了他的心，讓他整個人都焦躁起來。
完全無法入睡。要不，真的嘗試開冷氣？
他想。
「啪！隆隆隆...」傳來了冷氣機操作的聲音。
冷空氣立刻遊走於房間的每一個角落，躁熱的身體漸漸舒爽下來。
閉上眼睛準備入睡，腦內卻不停想應該於何時關掉冷氣？開一夜冷氣電費會很貴嗎？開冷氣蓋著被子不折墮嗎？為什麼房東不裝有時間製的冷氣，待他睡著可自行關掉？可是關掉了沒有冷氣窗戶又緊閉不會窒息嗎？雖然現在自己很涼，可是這樣涼氣卻是建築於地球先生的熱之上......
無法停止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，終於他再起身，一啪，房間便再度陷入寂靜。
開一扇窗，再開回風扇，房間漸漸再被熱空氣佔據。
身體再度燥熱起來，心卻漸漸安靜。
聽著室友房中傳來若隱若現的冷氣機操作聲，他羨慕室友的心安理得。
他家以前是沒有冷氣機的，無論多熱的天也只得忍受。
雖然如此，母親仍舊抱怨電費的昂貴。
兩條光管，永遠只開一條，這邊亮了另一邊便會暗，印象中他的家從未試過一室光亮，永遠附帶著陰暗。
小時候他曾趁母親不在家時偷偷把光管全開，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家也可以如此光猛。
可是不夠五分鐘他便把一邊熄了，罪惡感讓他不安。
「睇到嘢就得啦」這是媽媽的口頭禪。
的確，只開一條光管雖有點暗，但還是足以照明一切。
就像不開冷氣確實有點熱，卻也並沒有到熱得要死的程度。
一切，還是可以忍受的。
望著天花板，他想，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他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奢侈的時候呢。
但他知道不是現在。
現在搬了出來，可靈魂卻仍舊被鎖在舊時。
閉上眼，他告訴自己再忍耐一下，夠疲累的話必定能入睡的。
